言喻初經歷過的考試之多，考題之詭異恐怖，遠遠不是高影和朱蓀伶可以想象的。此時，在言喻初註意到高影和朱蓀伶的表情變化後，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馬上一躍，並回過頭去，手已經迅速將筆和考卷拿出。整個動作一氣呵成，眨眼間就完成了。

然而……窗戶那，什麽也沒有。

高影則是和朱蓀伶一起遠離了窗戶的位置。

室內的燈還亮著……這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。沒了燈光，想做考卷都非常困難。

“別太緊張，”言喻初出言安慰道：“這只是一種心理恐嚇罷了，或者是考卷線索的提示。真要殺你，你根本連看到它都反應不過來。”

高影點點頭，他好歹還有一次死而覆生的機會，還不至於如此不濟。

其他考生，高影已經安排他們先盡量兩三人去同一個人家裏住，互相守夜。不管怎麽說，考試總體還是很難作弊的，尤其是在需要獨立完成考試的情況之下。而且，這些人肯定會有人死，活下來的目擊者就有可能完成考卷，而恰好……高影擁有可以作弊的視覺能力。

至於考生們對此不滿也沒辦法，這些人能活下來的數量寥寥，而能活下來的，再進行培養。對所有考生一視同仁是不可能的，高影只能對那些有能力活過一次考試的考生上心。這很殘酷，但沒有辦法，這個考試本就完全泯滅人性。高影自己，也只是一個在惡魔的玩弄下掙紮求生的人罷了。

言喻初看著高影的眼神，想起了當年的自己。他過去，也和高影是一樣的。現在的高影，依舊沒有太過深入這地獄的黑暗中。他並不知道，要完成所有的考試，要經歷何等鋪滿血腥的道路。這其中有的是他自己的血，也有的……是他人的血。而這一點，無可改變。

高影抓緊手上的考卷……到目前為止，還沒有真正獲得可以解開考題的線索。一切都是千頭萬緒，過於繁雜。

言喻初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說：“耐心些，任何的一次考試，並不會像你想的那麽簡單。”

對言喻初來說……他曾經，就和現在的高影一樣。他一度立足於位於考生的最頂點，距離那不老不死的永生，只有一步之遙。所以，他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自負的情緒，宛若自己是世界的天之驕子。可是，血淋淋的現實擊碎了他昔日的一切幻想。有時候，天堂和地獄，只有一線之隔。

他經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失敗。而那次失敗後，他昔日的一切同伴，愛人，全部都已經死絕。那時候，他得到了一次補考的權限。可是，作為懲罰，他不得不遭受到來自克裏斯菲爾德和戈米尼克兩大家族的追殺。在經歷了那次前所未有的失敗後，他如果沒有人幫助，絕對沒有生存下去的可能。後來，他從北約控制的西歐逃到開始經歷巨變的東歐，也就是前蘇聯為首的華約勢力範圍。在那，格爾茲華倫家族的人救了他。格爾茲華倫家族的人願意為他提供庇護，讓他可以活到補考的時候，免於遭受兩大家族的追殺，但前提是要和家族的千金克裏斯蒂娜·格爾茲華倫聯姻。克裏斯蒂娜，也就是阿格妮絲的親生母親。

對於一個華夏男性來說，入贅自然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情。但是對那時候的言喻初來說，他沒有別的選擇。兩大家族在美國都擁有龐大財富和地位，誰都知道，在美國這樣一個資本主義社會，財閥的地位比總統更高，除非托庇於在前蘇聯擁有較高地位的格爾茲華倫家族，不然他沒有可能活下去。於是，他只能同意聯姻。當克裏斯蒂娜生下他們的孩子後，只要他補考成功，格爾茲華倫家族將因此獲得超脫世俗的力量。很顯然，他們堅信那是源於惡魔的力量，堅信所有的考生都是魔鬼的使者。

但，言喻初自己也不知道，通過最後的考試，除了永生，自己還將得到什麽。

阿格妮絲出生後，她的靈魂將註定天生更親近惡魔。他死去後，格爾茲華倫家族自然就會想要將阿格妮絲培養成新的考生，去完成最終的考試。

這是一個悲哀而痛苦的宿命。

長夜漫漫。

而這個黑夜，高影，朱蓀伶，言喻初分別守夜。他們都最多只能睡三個小時。甚至，都不敢睡得太沈。

“Death級考試有的時候可以抽取到一種獎勵，是能夠在考試期間，完全可以不睡眠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疲憊。”

言喻初這麽一說，高影也是苦笑一聲，這聽起來……還是挺雞肋的。

“阿格妮絲對我說過，他母親也有可能轉世重生。”高影和言喻初因為禁止作弊所以沒有辦法過多聊考試的事情，只好談和阿格妮絲有關的話題：“這是……”

“我欠她的。我並不愛阿格妮絲的母親，但她為我生下孩子，甚至生下孩子的時候我也不能在她身旁守候。盡管沒有愛情，但責任也一樣重要。所以我竭盡全力，想辦法保障她可以活下去。但是……世事未必可以盡如人意。轉生的代價，就意味著來生必定會成為考生。就和我一樣……這或許比死更殘忍。”

高影看得出，言喻初倒的確算得上是個男子漢。身為男兒，若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女，豈不枉為男人？

“那麽……”高影忽然想到了什麽，說：“成為考生，對我而言也不是偶然，而是宿命嗎？我也是一出生，就先天更親近惡魔嗎？”

言喻初聽到高影這句話，下意識看了一眼窗戶。

“我想……是的。”

……

翌日。

陽光再度照耀著藍灣小鎮。

恐怖的一夜過去了。至少，是對考生們來說。

現在，高影和朱蓀伶同時面對兩個敵人。

考試中的惡靈，和隱藏暗處，伺機而動的維爾文。

而且，後者對高影而言，更為棘手。鬼魂再可怕，也是受到考試規則限制下活動。可是人類就不同了，人類在算計同類的時候，往往是不擇手段，毫無底線的。至少，維爾文絕對就是如此。在他眼裏，魔鬼使者全部都罪無可赦，死有餘辜，不管對他們動用什麽手段，都不會在意。如此一來，就實在是相當麻煩。、

高影寫了一張清單。這裏面，是所有張蓉和夏琳都提及過的那天去海邊的人。

這些人，多數都還在藍灣小鎮內。

而昨天晚上，在診所內部，高影通過絕對命令詢問夏琳的時候，夏琳也正好將高偉森發來的請柬給了她看。

高偉森，此人雖然是藍灣一中的，但是和以前和信高中的朱旭航，林度廬都關系不錯。

“看來可以去拜訪一下。”高影決定帶著言喻初一起去，畢竟作為一個大前輩考生，他的不少經驗應該可以幫助到他。尤其……是在高影具有可以作弊的視覺的情況下。

高偉森發給夏琳的郵件寫清楚了地址，所以現在去也沒有關系。

走到街道外面，高影擡起頭，看著天空中的驕陽，他握緊了手，然後回過頭看向朱蓀伶和言喻初：“走吧。”

昨天晚上，高影問過夏琳，高偉森是一個什麽樣的人，還有他和林度廬，朱旭航等人關系如何。當然，昨天他也詢問了關於高偉森的情況。

在藍灣一中，高偉森堪稱第一校草，無論容貌還是學習成績都是沒話說，活脫脫就是《惡作劇之吻》中江直樹的現實版。而他和和信高中的朱旭航林度廬都是一見如故，關系很不錯。而且……在朱旭航和霍珈藍結婚的時候，他是擔當伴郎的。這些年，他似乎和朱旭航也還一直保持有聯系，目前他和妻子邱雪玲一起在鎮上的家具廠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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